【澜巍澜无差】假面（上）
假面
警察澜&卧底巍
借用特调处为行动组名称。
部分台词取自原著。私设如山。
OOC预警，一发没能完成，决定分两半。
本篇将收入《故人昼梦》
以上，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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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半途中分不清谁人是敌友，一幕谎言却唱出了万世不朽。
——我在深渊下面揣测着人心尽头，舍得丈量后才懂了情深不寿。
01
“我想吃城西八号的鲜奶小方。”
赵云澜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下，把他的心思从琳琅满目的戒指里拉出来。他看了一眼发件人，登时神色一敛。
是卧底的短信。
特调处的卧底线人有不少，不夸张地说，能遍布整个L省。从特调处设立至今，所有的线人只用数字为代号，从一开始，排到几算几。给赵云澜发短信的这个是416号，是他们在查的案子里最大的黑帮里的卧底。自从这起特大黑帮贩毒案交到赵云澜手中，这个线人就开始和他直线接触。他们未曾见过面，彼此毫不了解，却有特定的一套交流方式，譬如东南西北退一，街号按二十四点算，上面那句话翻译下来就是——晚上八点城南有白粉交易。
赵云澜抿了抿唇，问他：“我去给你送还是一起去吃？要多大的？”
这是在问，晚上需不需要过去行动，以及交易的规模。
他发完短信之后抽回心思，挑挑拣拣地选了一对大方简洁的对戒。这家店提供现场刻字，赵云澜在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下ZYL和SW递给柜台小姐，后者递给他一张收据单。
赵云澜对着上面一串数字眼都没眨就刷了卡，他坐在柜台边上看着那对婚戒内侧被一点点刻上字母，眼角眉梢的得意掩都掩不住。
“都行，小份。”
卧底的消息很快送到，赵云澜低头看了看那行字，耸耸肩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接过那一对婚戒，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内圈刻字，然后把他们放回戒盒，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龙城大学，生物学院。
赵云澜把机车停在学校门口，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到生物学院。他站在学院门口看着贴着照片的光荣榜，一寸证件照也好看得不像话的人相端端正正地摆在第一位，边上用干净的小楷注着所取得的成就。赵云澜美滋滋地看了一会儿沈巍的照片，又把手伸进衣兜攥住了那个小小的方盒。
然后他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气，走了进去。
赵云澜来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当他走到教室门口时，下课铃刚好打响。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笑着从门口看进去。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分成两拨，收拾东西出门的和抱着书到讲台围攻沈巍的。他看见沈巍耐心地接过学生手中的习题，用浅显易懂的话语将所有晦涩的难题解答。沈巍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离开，他收拾好了教案一转身，正对上赵云澜的眼眸。
“云澜。”
他眉眼更弯了些，笑意也从浮于表面变成了深达眼底。赵云澜见他出来，几步走到他面前去，抬手搂上他肩膀。沈巍眨了眨眼，浅淡的红色已经爬上了他耳尖。
他们相识于一次案件。沈巍的学生被牵扯进了一次杀人案，沈巍作为他的老师例行接受调查，而赵云澜就这样对他一见钟情。那场案子的真相水落石出时沈巍正在现场，向来温和守礼的人在得知自己学生的行径后冷了脸蹙起了眉。
“是我没教好。”
赵云澜眨巴眨巴眼，一边捞着人往自己身边带，一边表达了“关你什么事”的深切疑问。沈巍低下头，缓缓开口：“过去学生出事了，当老师的是要连坐的，传道受业解惑，就教出这么一个……”
后面的话被皱起眉头的美人吞进喉咙里，想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赵云澜纵使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也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抱怨他封建残余——他人还没追到手呢。
再后来，用特调处众人的话说，赵云澜在制造偶遇和讨好沈巍时就像一只追着屁飞的苍蝇，想要染指大美人的心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不仅路人皆知就是路也皆知了。
而沈老师这个大美人，照理说从小到大应该就没缺过追求者，对于赵云澜这等人早该免疫了才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赵云澜温和的很，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已经被赵云澜哄着应了恋爱关系。
这会儿早就成了沈巍正牌男友的赵云澜正在踌躇地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他前二十几年活得风流恣意，女朋友比衣服换的还快，可遇到了沈巍之后，他就跟换了个魂儿一样，安安分分踏踏实实，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人。
男人对肉体的欲望变成了对一个家的追求，将可以称之为爱意的深厚感情都凝在一枚小小的戒指里。赵云澜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那个小盒子，他想有个家，也想给他一个家。
哪怕是平平淡淡如流水，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也想在激烈的枪战和费心劳力的查案之后，能够有一个等他的人。赵云澜想，也许自己满身疲惫地匆匆归来，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时，能够看见沈巍正坐在书桌前备课，或者已经睡下，却在床头留了一盏暖黄的灯。
沈巍和他不一样。沈巍是干干净净的大学教授，文人风骨。而赵云澜自己，用他老师的话说，就是个穿制服的大流氓混混。赵云澜黑白两道都有兄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可谎话说多了，虚与委蛇累了，也总是想有个地方安安稳稳地活着的。
沈巍就是他的安稳。是他的乱世桃源。是他一颗浮于红尘的心终于沉甸甸落入的实处。是一生归途，也是窗前白月光，心头朱砂痣。
“沈巍，我有事想跟你说。”
赵云澜这一路上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心理建设，可算是捏着小红盒要开了口。他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拿着枪跟不法分子枪战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你说。”
沈巍侧过头看着他，眉眼含笑仔细倾听，好像知道自己要听到什么关乎人生的大事一样。虽然赵云澜知道哪怕他只是不过脑子地问他今晚想吃啥，沈巍也会摆出这样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来。
他们在学校门口的西餐厅里落座，赵云澜舔了舔嘴唇，冲他笑了一下，他十分郑重地轻咳了一声，对上沈巍的眼眸。
“小巍，我是想，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看……”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把手机拿了出来。来电显示是他的顶头上司，赵云澜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求婚被打断而感慨，就被那边的话语惊得皱起了眉。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得，这下婚也求不成了，饭也别吃了。赵云澜挂了电话，眉头锁得死紧，他歉疚地抬头看了沈巍一眼，把之前没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他想给沈巍一个仪式，一个郑重而正式的求婚，而不是在任务前夕急匆匆留下的半个承诺。
“对不起啊小巍，我下次再跟你说吧。”赵云澜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沈巍安抚地冲他摇摇头，站起身来，指了指吧台：“我陪你去买点东西，你路上带着吃。”
他从不问赵云澜的任务是什么，也不曾询问他那些过往的事情。相应的，赵云澜也从不曾过问沈巍的从前。他们只要有现在和未来就可以了，赵云澜想。他跟着沈巍走到吧台，要了个汉堡打包。
“那你……”赵云澜把还尚且冒着热气的汉堡抓进手心里，扭头看着沈巍开口，后者仿佛早就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没等赵云澜说完就贴心地截断了话头。
“我等下随便吃点，你不用担心。快去吧，注意安全。”
时间确实很紧张，赵云澜便也没说什么别的。他点点头，拉着沈巍亲了一口，后者没防备被他偷袭成功，瞬间红了耳尖儿，推了推他肩膀：“你快去吧。”
赵云澜偷香得手，满意地出了门，他拧开机车锁，长腿一跨，回头冲沈巍摆了摆手便疾驰而去。沈巍站在餐厅门口看了一会儿，有服务员过来问他是否还有什么需要，他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温柔有礼地笑起来。
“不必了，多谢。”
手机震动的嗡鸣声响起来，男人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接了电话，应了几句便走出了餐厅。长风吹过他的西装衣摆，隐隐凹出了腰间的枪支痕迹。
02
赵云澜几乎是全副武装到了现场。上司收到消息，那场白粉交易规模确实不大，大的是违禁枪支地下交易，416号拿到的消息不全，这个规模的地下交易极为罕见，他们必须阻止。
他刚要给416号去条短信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赵云澜看了一眼，是416号传过来的消息，告诉他事情有变。赵云澜回复了一句，便收了手机。
这家KTV已经被他们的人暗地里围了起来，不断有新的消息传过来。赵云澜跟他上司叶铭坐在车里，一边商量具体事宜，一边根据新的消息调整计划。
“要有个人进去，扮成侍应生去送酒水。这家店跟那边肯定是有勾结的，这个任务危险系数比较高，看看让谁去好。”
赵云澜盯着电脑看传回来的消息，头也不抬地开口：“我去。”
叶铭失笑，轻斥了一句：“胡闹。你知不知道里面所有人都是带枪的，每个人手上都沾着人命。”他叹了口气，按了按赵云澜的肩膀，“心慈兄把你交给我，我总得对你负责。”
赵云澜听着这番话就来气，虽然明知叶铭是好意，他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叶叔，您不能这样。你也知道这回我们准备不充分，带过来的本身就没几个好手，总不能让那帮小兔崽子给搞砸了啊。我去最合适了，再说了，”他低声笑了一下，声音陡然放轻了许多，“谁的命不是命啊。”
他总不能有危险任务就让别人顶缸吧，那成什么人了。
叶铭见拗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也明白，赵云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胆大心细，又有经验，轻易出不了差错，万一有点什么临时状况，也能随机应变。倘若不是考虑到安全问题，赵云澜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罢了罢了，哪儿有英雄不是从血里挣出命来的呢。
叶铭喊了人准备了侍应生的衣服，赵云澜在衣服里穿好防弹衣，又在袖子里藏了把蝴蝶刀。惯用的枪绑在后腰上，针孔摄像机被安进戒指里套进无名指。他看着手指上的银圈还恍惚了一下，抬手去够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西装口袋里的红盒子笑起来。
等这次任务结束，他一定要回去补给沈巍一个正式的求婚。
叶铭看了看已经装扮完毕的赵云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赵云澜冲他点了点头，起身进了这家KTV里。布草间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餐车，赵云澜接过来，又确认了一下微型耳机已经戴好，检查身上没有任何破绽之后才出了门。
根据消息，这次交易在四楼的最后一个房间，VIP08包厢。大概是求一个大隐隐于市，门口连个保镖都没留。走廊里隐隐听得到各个包间传来的鬼哭狼嚎，赵云澜默默撇了撇嘴，心说都没他唱得好。他推着餐车到了408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喝得东倒西歪的小弟凑过来开门，赵云澜推着餐车进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包间里灯光昏暗，镭射灯一闪一闪，大屏幕里放着劲爆的音乐，穿着暴露的女郎正腻在沙发上的人身上，屋子里满是香烟的味道，一个看着就不怎么像好人的夹克男人正抱着麦克风唱得嗷嗷叫。
就现场状况来看，若不是他提前拿到消息，确实也想不到这居然是在进行一场枪支交易，说是白粉交易倒是没问题。赵云澜一边将餐车上的果盘和香槟摆放到桌子上，一边暗地里用戒指录下了整个屋子的全部境况。他凭借过人的视力眼尖地看到了沙发箱体并不契合的缝隙，便轻轻转了个角度仔细地录了下来。
这里看似萎靡淫乱，却始终有人保持清醒。赵云澜看了一眼就知道，沙发上坐着的人里只有一个是烟雾弹，剩下的人各有准备，不是交易的正主儿就是能打的枪手。赵云澜还想再看，处于众人中心的那个男人却突然投了目光过来，那眼神锐利，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他心里一突，把东西摆好在桌子上，躬身说了句您慢用，转身便准备走。
他刚推着餐车转了个头，玻璃门就发出吱呀一声响。赵云澜抬起头，一个蓝色西装的男人正从外面走进来，他嘴角抿成一条线，神色凛然。来人进了门，先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人，赵云澜的眼神对上他的脸，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那竟然是沈巍。
沈巍，沈巍为什么会在这里！赵云澜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而沈巍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他们从不曾相识。
“你怎么还不出去？”
霸着麦唱歌的人终于唱完了这首，把麦克风一丢便蹦回了沙发边上，见他呆愣着，便吼了一声。赵云澜被这一嗓子喊得回了神，低声道了句歉便要推着餐车走。沈巍给他让了路，往沙发上一坐，他面皮生得好，这会儿没带他那副眼镜，气场十足，自然地招惹了不少人的眼光。赵云澜又看了一眼，正对上沈巍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属于他的小巍的温柔干净，而是深邃如海，望不见底。
赵云澜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有一万句话想说，却都堆在了肚子里。他扭回头不再看沈巍，推着车子往外走，耳机里正好传来叶铭的声音，告诉他已经通过别的手段收罗到了证据，现在发起总攻，力图抓一个人赃并获。
赵云澜把餐车推到门口，玻璃门外影影绰绰地有了人影，他抬起手，在自己耳边连敲了三下便开了门，全副武装的兄弟立刻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屋子里的人。
“不许动！”
回应这一声怒喝的是子弹上膛的声音。沙发上的人跳了起来，个个儿手里有枪，赵云澜也摸了自己的枪出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巍，那人抿着唇站了起来，黝黑的手枪乖乖地躺在他手心里。
“妈的，这小子也是条子！干！”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对峙中有人冲房顶开了一枪，屋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叫骂声。赵云澜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抬腿踢向冲过来的人。他出手狠厉，并不留情，一脚上去几乎能听到骨头相撞的声音。
场面乱成一团，赵云澜看了一眼，一手拽过一个人挡了一下，另一手迅速地掏枪去试图逼住被人护着的老大，他松开手按住茶几，长腿一跨跳过去，离得不远的一个黑衣的男人正看到这一幕，他挑了挑眉，抬手对着赵云澜就是一枪。
同时响起的另一声枪响源自沈巍。从他枪口钻出的子弹迅速地擦过赵云澜的手臂，瞬间淌血如注。赵云澜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一声几不可闻的“小巍”脱口而出。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刚才开枪的男人已经被人控制了，他恨恨地瞪了沈巍一眼，要不是他脑子不清醒冲赵云澜开了一枪叫他偏了位置，他手里的子弹就能钻进赵云澜的心口。
身后的老大已经被人重新护住，形势直转而下，叶铭一直在外面监控着，眼见着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往角落跑，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他大吼一声，声音几乎穿透了赵云澜的耳膜。
“操！炸/弹！快跑！”
赵云澜立刻甩开身边胶着的人，在场的队员都收到了叶铭的警示，毫不恋战转身就跑。赵云澜落在最后倒退着注意着那边。大概是炸弹的倒计时并不长，几乎是在他们撤退的同时，那边几个重要的首脑也被人护着一起往外跑，他们出了门往两边分散开来，沈巍深深地看了赵云澜一眼，转头就跟着那边走了。
爆炸声在三十秒之后轰然响起。整个大楼都震了震，爆炸的气浪冲开了玻璃门，碎片飞得到处都是。赵云澜将好跑出两三个房间，被身后的碎片撞了一下，尖锐的玻璃立刻划破了他的肩膀。
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手臂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赵云澜，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干净温柔的恋人，是他正在追查的案件的罪犯，并且在这一场与己方而言称得上大败的抓捕中，亲手对他开了一枪。
多么讽刺。
-TBC-
*不是面面，就是沈巍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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